烽火下的紐約

Thu, 13 Sep 2001 11:11:49 +0800 (CST)

9月11日, 上午九點二十分,

我搭著七號地鐵從皇后區前往曼哈頓, 地鐵正要過河, 這時,

全車箱的旅客都看到對岸的世貿中心在冒煙, 煙還不很大,

大概僅有二十公尺左右的長度.  "大概是失火了,"

大家在地鐵裡交頭接耳一番, 沒有人料想到會這麼嚴重.

九點三十分, 抵達曼哈頓42街, 中央車站.  轉搭4,5

號地鐵時就已經是時停時走, 我心裡咒罵著,

身邊的乘客也一樣的不耐煩.  廣播說,

"由於世貿大樓事故導致地鐵運輸不暢, 此班列車只行駛到 14

街." 旁邊的乘客開始蠢動,

於是我們這些從七號車過來的旅客就熱心的告知世貿大樓似乎有火警.

 我旁邊的乘客還輕鬆的開玩笑說搞不好可以賺到一天的假期.

九點五十二分, 我抵達14街, 地鐵站內氣氛非常詭異,

警察來回走動, 我想, 趕緊搭上6號車到第8街吧,

我的課是10點開始.  十點整, 我終於出了地鐵站,

站在第八街街口, 我很自然的往南看, 世貿大樓還在冒煙,

煙是愈來愈多了.  我急忙拐彎走向百老匯大道,

往位於百老匯大道及第六街交叉口的學院前進.

一走上百老匯道, 我嚇了一跳, 馬路邊都是人, 好多人在哭,

我知道事情不妙, 急忙走進學院大樓,

迎面就是一個美國同學, 我抓住她, 問:"到底怎麼回事?" 

她哭著說, "世貿大樓垮了, 我有一個室友正在裡面辦事."

我大驚, "不可能, 我剛剛出地鐵時才看到世貿大樓,

怎麼會倒?怎麼會倒?"  她已無心理我, 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我趕緊進了教室, 班上大概有2/3的同學沒來,

我問身邊的同學究竟怎麼回事, 他說, 歹徒劫機撞世貿大樓,

已經撞了兩架, 還不知道有幾架在他們手中. 天哪! 

班上同學忙著跑出去打電話, 不通, 排隊上網,

CNN的網站上寫著:"America under attack!"  未幾,

我的導師跑了進來, 她帶來最新消息, Pantagon (五角大廈)

也被民航機炸燬, 白宮已經下令撤走.  我那時候聽不懂

Pantagon 的意思, 只見我的美國同學們個個面色大變,

臉孔霎時出現那種 "死了" 的神色.  我也知道,

這件事誇張了.

同學們嚷著要捐血, 我的導師要我們先去吃飯,

趕緊去領現金, 領不到錢的人跟她拿100元擋著先,

12點回來集合.

我們跑向位於第三街及第四街之間的花旗銀行,

早已大排長龍, 銀行已經關閉,

隔著玻璃我們看到行員們都在看電視.  順利領到錢,

胡亂吃了個午餐, 跑回學校集合. 大家開始交換地址電話,

分配住宿地點.  因為14街以南是管制區,

沒有任何車輛能夠通行, 加上曼哈頓全島封閉, 地鐵停駛,

橋樑, 隧道都封閉. 同學們傳回消息,

外國學生尤其是英國學生先不要去捐血,

請O型陰性且以前有捐過血的美國同學先過去. 

老師確定每個人的住宿狀況及身上有沒有錢之後就分頭離開.

我在同學家 (第九街/百老匯大道) 窩了一夜,

收到雪片般的e-mails, 謝謝大家的關心,

尤其是幫我打電話回家的同學們. 紐約市的電話時通時不通,

我沒帶房東家的電話號碼, 又沒回家,把一大堆人嚇個半死,

真不好意思.  今天中午(9/12), 看新聞確定 Qweensboro

大橋可通行, subway 至少在14街以上都有,

往皇后區或布魯克林區都可在 42街中央車站過河.

就立刻出發, 準備回家.

我先到學院看一看狀況, 再到圖書館,

那兒有免費供國際學生報平安的電話. 好不容易輪到我,

趕緊打回家, 是台灣時間凌晨 2點鍾,

我媽大概在五秒之內就接起電話.  報完平安後,

我就開始了我的返家之旅, 路上仍舊實施管制,

人們默默的行走, 空氣充滿燒焦跟水泥粉末的味道,

霧濛濛的, 間或看到有人在哭, 有人身上都是塵土. 

我一路平安, 回到陽光普照的Flushing.  

當然, 回來馬上遭到房東跟室友的謾罵, 他們真的都很緊張.

總之, 我也經歷了一場無以名之的 "戰火,"

看到那麼多的生命被剝奪, 心裡還是很難過的.